借用買包子沒問出什麽來，過後請包子鋪大娘大伯上府衙也沒問出什麽有用的來，這會兒同坐於府衙後院廂房中，不是審問的架勢，卻比審問更有進展得多。

標子一死，標子父親，也就是包子鋪大伯有問必答，朱懷古所問，他幾近都能給出個答案來，縱是不甚清楚之處，也承諾過後待包子鋪大娘醒過來，他再好好問問，倘兩人都不知，兩人也必定盡力輔助查案，但凡需要他們出面去問去探的，盡管吩咐，夫妻倆絕無二話。

真是聽得朱懷古鼻子酸。

殷朗也暗嘆可憐天下父母心，汪捕頭小工在一旁聽著，也頓覺縱先時包子鋪大娘在伯有所瞞，也是為了標子這個兒子，可以理解並原諒，只可惜白發人送黑發人，他們是無力改變這個結果的，唯有努力查出標子之死，讓標子在天之靈得以安息。

標子在馬錢發府邸做長工已是多年，一直勤勤懇懇，遵聽主命，沒犯過大錯，小錯罰過月銀，父母就近在馬府不遠的胡同開個包子鋪，馬府裏的其他丫寰婆子小廝同標子相熟，也很幫襯，時常到包子鋪買包子。

總的一句，包子鋪大伯覺得標子在馬府的人緣很好，不可能是因得罪人而遭報覆致死。

至於為什麽標子沒好好待在馬府，而跑到鄰縣，且死在鄰縣，包子鋪大伯說他知道，標子臨去鄰縣時還回趟家，同他與老妻說聲，說是到鄰縣為馬錢發辦事兒，至於什麽事兒，標子沒說。

汪捕頭負責走一趟馬府，問清楚馬錢發關於標子去鄰縣做何事兒去了。

自大軍標子家人入手，幾乎沒查問到極其有用的線索，這點讓案情停滯不前，朱懷古想著有些頭疼。

出府衙回到七七客棧，兩人沒在大堂坐著，改到朱懷古客房裏商議，殷朗見她自回來便緊鎖著眉頭，曉得她在為案情毫無進展而煩惱，大概也因著一日馮國不回來，便一日無法同馮國談一談關於馮家大宅的問題。

坐了會兒，邊小二提熱水上來，殷朗起身離開：

“漱洗後好好休息，別想太多，睡得好有精神了，明日再查案，方有成效。”

朱懷古知殷朗是不想她連睡覺都在捋著線索想著案情，沖他點點頭應好，也同樣讓他回房漱洗後便好好歇息。

隔日一早，王拐四便尋上七七客棧，同邊小二說要找朱懷古，邊小二一聽，便知一身常服的王拐四十有八九定是府衙的人，不敢怠慢，趕緊上樓同朱懷古說。

朱懷古下樓來時，王拐四只等了一小會兒，見到朱懷古很是高興：

“朱小公子，可見到你了！”

“有眉目了？”朱懷古同王拐四在大堂坐下，劈頭便是這句話，她可沒忘讓王拐四暗中盯內賊之事。

王拐四賊眉鼠眼一會兒，左觀右望，見大堂裏沒兩三只小貓，但還是將聲音調低八度，並湊近朱懷古那邊道：

“張化真是內賊！”

“確定？”朱懷古見王拐四點頭，又問：“有何證據？”

王拐四神神秘秘自袖兜裏掏出一物來，朱懷古看去，是塊玉佩，成色不錯，上面是玉蘭花花紋，她遲疑道：

“我好像在哪兒看過這玉蘭花……”

“玉蘭花很常見，小公子曾見過不足為奇。”王拐四覺得這很平常，“這是馮秦深的玉佩！他初入獄時我見到過！”

提到馮秦深，朱懷古想起來了：

“我在馮府見過，馮秦深寢屋裏掛著的幾卷字畫落款處都有這麽一朵玉蘭花！”

當時她與池千望推測那些字畫應當是馬徽兒的，後經馬錢發親口承認，證實那字畫確是馬徽兒的游戲之作，卻被馮秦深當作出世之作收藏，並懸掛於寢屋之內。

這樣說來，此塊玉佩真是馮秦深之物，且大有可能原是馬徽兒送與馮秦深的定情信物。

將此疑惑問出口，王拐四卻不確定，他只確定玉佩確是馮秦深身上之物，至少它先時是誰送給馮秦深的，還是馮秦深自個花銀子買來佩戴的，他不知道。

朱懷古問：“那這玉佩你是如何拿到的？”

既然有可能是馮秦深賄賂張化之物，張化要麽早將玉佩當掉換成銀子，要麽捂得實實的不讓誰曉得，前者有可能因著不想暴露，張化要當掉玉佩也得等風聲過了，至少等馮秦深真死了，方會取出去換銀子，後者在她看來，應是目前張化會選擇的一點。

畢竟在這個關頭冒險，並不是個聰明的決定。

倘張化真是助馮秦深悄無聲息越獄的人，那他就算不是很聰明，也不會這般愚蠢。

“張化死了。”王拐四的答案頓讓朱懷古蹙起了眉。

發現張化死的時候，是王拐四見張化久不到府衙牢獄上差，而他應朱懷古之事兒，需要同張化好好再套套話，等不到張化，他索性便到張化家找，沒想剛進門，便見張化已經吊在房梁上。

到七七客棧通知朱懷古前，王拐四先回趟府衙報案，到客棧時，張化家已有汪捕頭王大源小工過去，再到王拐四帶朱懷古與後下樓到大堂也知張化已死的殷朗到張化家，汪捕頭三人已大概堪查過整個現場，最後確定，是自殺。

“自殺？”張化屍體已被放下來，且被運回府衙屍檢，朱懷古只來得及看看案發現場，也就是張化家。

張化家一切正常，所有家什整齊如常，沒什麽特別反常的東西，也沒有任何打鬥痕跡，小工去問過張化家左鄰右裏，都說沒聽到有什麽諸如爭吵的聲音，也就是說，張化死前一切與平日裏無異，幾近是靜悄悄地死。

而自殺的推論，也多半由此而來。

汪捕頭說了推論由來後接下道：“現今只等仵作屍檢後做出最後結果。”

倘在張化屍體上沒法子驗出與自殺相駁的異狀來，那張化自殺的這個推論便要成定論了。

朱懷古點頭：“嗯……”

王拐四先時在替她找府衙內賊時，汪捕頭等府衙中人並不曉得，直到今日張化一死，王拐四驚得趕緊報案之餘，也將為何會突然到張化家的來朧去脈同汪捕頭說清楚，他就怕汪捕頭會因他無緣無故到張化家又正好碰到張化上吊而懷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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